不过李元婴斜睨了面带惶色的郭文忠一眼,出乎郭文忠意料地摇摇头道:“北坡暂且就不去了!我们一行人的马匹都放在卞山南麓,要是从北坡下山,那该如何行路?”
“卑官考虑不周,请殿下责罚!”郭文忠一愕,是啊,一时情急,怎么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只好连忙请罪。这人要是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塞牙缝。
“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退下吧!”李元婴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叱了一句。
听说李元婴也喜欢湖州的卞山石,兴高采烈的徐惠便准备把她小时候听说过的那些有关卞山石形成的故事传说介绍给李元婴他们。不过看到郭文忠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徐惠也顿时就想起了跟郭文忠有些同病相怜的觉岸。
徐惠心里清楚得很,之前在项王祠前,觉岸好几次都给李元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便把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故事传说又重新放了回去,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期期艾艾地迟疑道:“滕王殿下,刚才……刚才在项王祠前,您对……对觉岸道长的印象应该不是很好吧!”
李元婴愣了一下,很是不解地注视着徐惠,狐疑道:“惠娘,你怎么突然提起觉岸道长来了?”
“滕王殿下心里肯定是以为觉岸道长不像是一个方外之人,也不配为项王祠的监院吧!”徐惠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项王爷爷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而身为项王祠监院的觉岸道长却一脸谄媚样,简直丢尽了项王爷爷的脸面!”
李元婴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被徐惠一口道出,也还是有些尴尬的。皱眉道:“惠娘所言不差,某对觉岸的印象确实如此!惠娘是想要为觉岸辩解些什么吗?”
李治也冷笑道:“一个出家的道士,而且还是项王祠的监院,在某和小皇叔面前全然没有一丝出家人的样子,就那献媚的模样,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虽然某对那个不识抬举的杂毛老道也同样厌恶,不过厌恶归厌恶,比起觉岸来说,那杂毛老道才像个出家人的模样!哼,项王祠中,依某看,也就是那个觉明住持还算不错!”
徐惠被李治说的脸上也有些发红,无奈地说道:“滕王殿下,晋王殿下!非是觉岸道长本心献媚,而是项王祠本属淫祠、淫祀,滕王殿下身为江南道黜陟大使,禁毁项王祠只在殿下一念之间,觉岸道长之所以每对殿下便呈献媚之色,实在是因为觉岸道长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淫祠、淫祀……什么意思?”李元婴脸色顿变,他前世的时候就曾听说唐朝的有些道观就是青楼妓院般的存在,其中最出名的例子就是号称“唐朝豪放女”的鱼玄机了,难道这项王祠也是这种性质的……
那徐惠成天往项王祠跑,岂不是……
不对,不对,李元婴很快就否定了心里的联想,先不说那项王祠他刚才就曾去过,虽然李元婴并没有去过这时代的青楼妓院,不过那项王祠怎么看也一点都不像。而且若项王祠真是污秽之地,徐惠也不可能自己供出来。
独孤延寿轻声道:“回殿下,淫祠就是不在祀典的祠庙。礼曰:‘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项王祠虽然是湖长吴楚百姓所信奉,但是不入祀典,故而为‘淫祠’!”
李元婴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是误会了!心里暗道,我就说嘛,哪有什么人会自爆家丑!
放下心后,李元婴随即疑惑道:“觉岸成了惊弓之鸟,这又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徐惠顿时就气愤难平,忿忿地说道:“滕王殿下,您应该知道在您黜陟江南道之前,贞观八年的时候,圣人也曾往江南派遣过一次黜陟大使吧!”
“不错,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贞观八年那次的黜陟大使应该是时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的李袭誉!多所黜陟,尔后因功擢升太府卿!”既然出任了江南道黜陟大使,李元婴的功课做的还是很足的,对于他的前任李袭誉,李元婴当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李元婴看到徐惠在他提到李袭誉这个名字后,面露冷笑,转而对独孤延寿问道:“独孤表兄,莫非李使君在湖州作了什么恶事不成?”过了这么多年,曾经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袭誉现在已经是金紫光禄大夫,行同州刺史了,所以李元婴在独孤延寿面前称李袭誉为“李使君”。
独孤延寿也苦笑地摇摇头,在李元婴耳边轻声解释着。
古来就有“吴楚多淫祀”的说法,虽然淫祠、淫祀在各地都广泛存在,不过江南吴楚一带,确实是供奉各类神祗最多的一个地区,但是这些神祗,一般都不为官方所承认。不入祠典,当然也就成了淫祠、淫祀。
而其中湖长一带,影响力最大的神祗,当然就是西楚霸王项羽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袭誉本身就不喜欢项羽这个人,出任江南道黜陟大使后,行至湖州,见湖州各地几乎几里就能见到一个供奉项羽的项王祠,顿时就对当时的湖州刺史下令,禁毁项王祠。
最后还是当时的湖州刺史,以及湖州百姓苦苦哀求,才保留了卞山云峰顶上的这座项王祠。直到后来独孤延寿徙任湖州刺史,了解了湖州民情后,才重新恢复了湖州百姓对项羽的供奉,此后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项王祠就又像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地耸立了起来,虽然经历一劫,不过香火依旧鼎盛。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独孤延寿在湖州百姓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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