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疼痛自内心升起。
在谢缺的面前，竟是出现了个同他外貌一模一样的阴影。
阴影转瞬即逝，眨眼便融入了三头阴影。
由线条组成，杂乱无章的怪物也再度生出一个头颅。
观其外貌，竟是和谢缺有十分相似。
那是……前身的魂魄。
一道叹息声响起，谢缺面色上的轻慢转眼消失不见。
一股似乎属于自己，但又显得陌生的记忆出现在了谢缺脑内。
……
无定河上，小舟顺流而下。
谢缺不断狂笑着，惊走了河边树梢上的无数鸟雀。
他笑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停不下来。
最后，他的口中竟是吐出几块带有内脏残渣的鲜血。
但此刻，他依旧不断笑着。
大顺在一旁不断将香灰洒落河面，他开始祈祷河神，面色上竟闪过几道焦急。
他试过了无数方法，不论是祈神、用药、针灸，但依旧都止不住谢缺的笑声。
最终，在这近乎癫狂的笑声之中。
前身，就此断命。
下一刻，便是谢缺睁眼，醒来。
……
谢缺心中变得惊悚无比。
原来，自己的前身在自己到来之前，便已是病发身亡。
联想起自己刚穿越的时候，大顺那近乎择人而噬的目光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想到……养父竟早已知晓自己并非“谢缺”，而是一个鸠占鹊巢者。
他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大顺对自己变得更好了呢？
不吝钱财，亲自指点自己习武，都是其他养子从未有过的待遇。
道姑啧啧称奇：“能找到四个早夭儿，还养他们到十几岁，说明元顺你早有准备啊。”
她不断语言攻击，并非是想借此扰乱大顺心魄。
而是想让谢缺与元顺之间产生隔阂。
谢缺的实力她已有所领悟，那不知自何而来的怪力让自己都是心有余悸。
早夭儿！谢缺抓到了道姑口中的关键词。
他呼出一口气，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经解释得通了。
不仅是自己，其他几个哥哥也都是身残体弱者。
养父或许是想以这样的形式，将几位养子留存在身边。
大顺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谢缺的目光，久违地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养子。
联想起张玉阳所言。
或许，炼制所谓五毒心铃并非是大顺借此突破的关键。
而是有着其他的方法。
即便如此，以谢缺对师祖的了解。
他也不会允许元顺以如此残忍之法拥有实力。
密宗亦为佛教的一支，根本不可能容许如此法器存在。
所谓追求武道极致，打破桎梏，和五毒心铃是完全沾不上边的。
只不过是大顺为了保留自己几位养子的魂魄，而制此铃。
而大顺，或许是害怕自己看到阴影之中的谢缺前身。
导致前身死去的魂魄，依旧以某种形式残存于自己体内，到了现在才回归心铃之中。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谢缺也只能在此时坚信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大顺也从未表现出对自己不利，向来都是有求必应。
道姑口中开始不断发出桀桀怪笑：“看来，我挑拨离间失败了呢。”
她一个飞身，似乎就想离去。
大顺脚下，他自身的影子中亦然从中脱出一个和自己相仿的身形，瞬时便融入了四头阴影之中。
一种对武道的“痴”瞬时涌上谢缺心头。
这便是所谓五毒心的最后一毒，痴心么？
阴影开始剧烈膨胀，无数线条飞入高空之上，重新组成了一道硕大无比的五头阴影，将数十米的水域完全遮盖。
“五心同炼……”道姑被将遁逃而出的身形在被阴影覆盖之后，整个人宛如陷入了时间静止般的状态：“你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何不就此让我离开，我们一笔勾销！”
道姑声音沙然作响，阴阳法身竟被其主动收起。
“这次，算是我认栽了。”
和谢缺相貌相同傲慢之影垂下了头颅，如墨般的漆黑将道姑身形覆盖。
“元顺，你竟真敢动我！”她口中发出一声尖叫。
谢缺盯着那阴影看，内心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都好似一瞬间被引燃。
吓得他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去看。
谢缺看向养父。
此刻的大顺，目光停滞在阴影上的几张面容，眼中不断闪过悲怆之色。
谢缺嘴唇动了动，本想以唇语和大顺交流，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
如是像自己所想。
养父是为了将养子们留在自己的身边，才炼制了这所谓五毒心铃，那该多好。
下一刻，竟是岸边传来如雷鸣般的马蹄，他们速度极快，竟是转眼及至。
一行玄甲铁靴的甲士自马上翻下，他们单膝跪倒在地，声音铿锵有力道：“郡主，恕手下来迟。”
火光燃起，甲士们纷纷拿起火把，将附近河域照得亮如白昼。
郡主？谢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向生有野猪头的道姑，他本以为对方会是个野猪精，但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身份。
他细一思忖，能在这津门城中被称为郡主的，便只有燕王之女了。
而这些身着玄甲的甲士，谢缺也并不陌生，他们正是津门城中的护城军队。
他的眉头不禁扭成了一个川字。
精怪食人尚且不言，这所谓郡主竟也残暴无比，杀人炼制法器。
谢缺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
甲士首领又是抱拳朝着大顺言道：“元顺先生，此番责任在我，未能看好郡主。”
甲士首领的背后背着一把近三米长的大枪，他身上气血翻滚，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就让谢缺能够感受到一股灼热之感。
虽说他的话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却丝毫不见任何谦让。
他隐隐放出气血，似又有威胁的意思。
武道宗师么？谢缺不禁猜测。
津门城中的武道宗师就那么几位，自己稍稍问一下便能知晓其身份。
大顺却是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谢缺刚准备游到养父旁边，对他翻译周围人所说的话时。
却未料到，大顺竟是主动收去了阴影。
甲士首领也是松了口气，抱拳向大顺致谢。
道姑面露恨恨之色，被漆黑刚毛遮盖的双眼变得如血般通红。
“郡主，请随我们回去吧。”
郡主冷哼一声，又深深地看过了谢缺一眼，飘身转落岸边。
一旁的甲士连忙为其披上大貉，遮蔽住了其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
谢缺咬紧牙关，看向一行甲士簇拥着道姑逐渐远去。
还真是个见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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