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越是挑剔的客人越有钱
甘肃地属西北,西北方和南方最大的差别首先就是风,尤其是入三月后,风每日几乎都不停,风吹动沙子,倘若不做防护,没走上几步,嘴里就都是沙子了。
李牧知晓这种情况,在入甘肃前就特别准备了面巾作为防护。
虽说甘肃是西北要地,但此处的发展真说不上太好,这里的发电厂才刚刚开始修建,不用说路灯了,电线还没有接过来了,百姓们用着的依旧是蜡烛和油灯,但电灯和电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来了。
进了甘肃,首要是找到休息的地方,连续几日的赶路甚为让人疲惫。
“悦来客栈,就住这里吧。”李牧说。
眼前的客栈卖相看起来不错,不像是寻常小客栈,应该是有上房可以居住的。
进得客栈,如今客栈里的人并不算多,三三两两几个人而已。
二人一进客栈,掌柜的便堆满笑脸迎接道:“二人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李牧说。“有上房吗?”
“有。”
“要顶好的上房,我们的马也要顶好的饲料,莫要耽搁了。”李牧又说。
“当然,当然,这是当然。”掌柜的引二人上楼。
客栈中的上房自是不错,不过李牧这个人实在是太挑了,他想要睡觉,自然要挑僻静点儿的地方,房间还不能太小,最好还能临街,能看到四周风景。
挑剔。
越是挑剔的客人越有钱。
掌柜的开了这么多年客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厌其烦地带着李牧选定了上房,又是不厌其烦地问:“不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了,只是想要问问附近有没有特别好吃的酒楼。”李牧问道。
“客官是要找吃的,何须去什么酒楼,我这客栈里的厨子就是顶尖的,旁的不说,做面的手艺可是一绝。”掌柜的道。
“可有油泼面?”李牧问。
“有的,有的,自然有的。”掌柜的道。
“那要尝尝。”
将行李置下,下了楼,楼下的那几位客人已经不见了,桌上只剩下了残羹剩饭。
掌柜的拿来菜谱,递上道:“看两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哦?怎么看出来的?”李牧的官话是极为标准的,想要从口音分辨,实在太难。
“客官的官话实在标准,在我们这地方,大多都是用方言的。”掌柜的说。
李牧怔了片刻,笑道:“倒忘了这一点,不瞒掌柜的,我原先是一名县官,这官话若不标准,可是要挨板子的。”
“呦,那我可要给老爷作揖了。”掌柜的连忙作揖。
李牧连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我现在不是官儿了,不过身上有个举人的功名罢了,今时来甘肃,是来此地会友的。”
“老爷客气,我这人最崇拜的便是读书人了,有功名的老爷,见了我们这里的大官都是不用叩拜的。” 掌柜的嘴里眼里都是羡慕。
“我看掌柜的也是个读书人吧?”李牧将菜谱递给双儿,自己和掌柜的套起了近乎儿。
“中了个童生,秀才一直不中,便没有再考,后来继承祖业,开起了客栈。”掌柜的说。
“有一份祖业可以继承倒也不错,还未介绍过,在下祖籍山西,姓李名牧,说来惭愧,与摄政王重名,却没有摄政王的那份才干。”李牧自嘲道。
“我姓吕,老爷不嫌弃叫我吕掌柜就是了。”
“都是世俗之人,谁又嫌弃谁呢!”李牧叹了口气。
见李牧愁容遍布,吕掌柜本想开口问一句,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没有开口,问起了饭菜。
二人吃饭也用不了许多饭菜,上了两盘小菜,两碗油泼面。
吃饱喝足,上到房中。
双儿取来热水,自行先去沐浴去了,沐浴的地方和李牧就隔了一道屏风,双儿一抬头就能看到屏风后的李牧,她斜躺在浴桶里说:“如今也到甘肃了,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李牧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不由分说,直接往浴桶莽了过来。
浴桶还是非常大的,足够两个人坐进去。
这般坦诚相待并非是第一次,双儿也没害羞,拿着浴巾给他搓背,边搓边问:“你觉得吕掌柜有问题?”
“怎么这么问?”李牧反问。
“不然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一直和他套近乎。”双儿道。
“你没听吕掌柜说吗,他是世居于此,继承祖业,如今之人,当说明他对甘肃的事情知道很多。我们初来甘肃,人生地不熟,若没有一两个朋友,难免会引起怀疑的,刻意与吕掌柜亲近,也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何乐而不为呢?”
“但你这不叫交朋友。”双儿道。
“什么叫朋友?”
不用双儿回答,李牧自问自答道:“有利益相交,可称为朋友,志趣相投,也可称为朋友。倘若关系再好一些,那就是挚友了。”
“我说不过你。”双儿扔下浴巾。
“我给你擦?”李牧问。
“不用,我就泡一泡。”
双儿沉默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说你是来访友的,在甘肃你也有朋友?”她很怀疑。
“有一位。” 李牧说。
“谁?”双儿问。
“高进。”李牧说。
“他?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双儿知道高进。
当年七闲王案子和扬州齐家案之后,唯二留下的人,其中一个人是刘坤,另一个人就是高进。
“是。”
“那你还来找他?”
“因为我不知道他被关起来,所以来找他,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李牧笑着。
“也对。”双儿松了口气,道:“我该明白的,你做这件事情之前肯定已经有了万全准备,为你而忧,实在是不应该。”
“你还真说错了,这次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生一教在什么地方,教众有多少人,但我想既然是邪教,肯定是极为隐秘的,他们不敢抛头露面,所以我们必须要先搞清楚生一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的教派。一个能让甘肃巡抚连上十几道折子的邪教,定然有其非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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