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不可采信
这一套说辞,自然是李牧提前准备好的。
他已想得很明白了,现在想要完全除掉严嵩还为时过早,皇帝对他的信任还未降到冰点,需要循序渐进方可。
这一次,只需要将自己摘出来,并且趁机除掉徐诚就可以了。
嘉靖注意到了李牧字节之间的“小人”二字,忙问道:“你说严爱卿是听了小人之言,那你倒说说那小人是谁?”
李牧道:“这个小人,皇上听说过,他就是草民曾经之友,皇上亲封的进士徐诚。”
嘉靖眉头微皱,只不过没有人看到他这个表情,他问:“既是曾经之友,你二人有何恩怨,令他非要至你于死地?”
李牧道:“最初是因大理寺官员张世清之死,草民曾书信骂他,之后草民与他绝交,再见面时乃是在扬州,他已不做官,来扬州从商了。”
嘉靖道:“如此说,你二人实则并无恩怨。”
李牧道:“是的,皇上。”
这时,殿中群臣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名御史拱手行出队列道:“皇上,二人既无恩怨,此徐诚又如何有道理非要加害于李牧,依臣之见,李牧乃狡言善辩之辈,此人之言不可采信。”
话音落下,濮阳律的声音随之响起:“王御史,你莫要忘了李牧曾为大理寺寺卿,他之言若还不可采信,那徐诚之言便更加不可采信了。”
王御史冷笑,辩道:“大人既为刑部尚书,该当知道证人和证据之重要,如今阁老真凭实据在手,证人证词也在手,该信谁,不该信谁,已是不争之论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闹成一片。
有相信李牧者,也有相信严嵩者,两党相争,两派之争,此时被坐在高位上的嘉靖看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有严嵩脸不变色,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嘉靖突然出声,说:“严爱卿,依你之见,朕该信你还是该信李牧?”
严嵩轻咳嗽了一声,拱手道:“回皇上,皇上该信证据。”
证据就是现在这块被扔在地上的灵位牌,以及此时嘉靖手中的证词,还有此时被拘押的青姓公子和身在悦来客栈的徐诚二人。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徐诚已经到了宫外。
李牧依旧跪着,他看了一眼灵位牌才出声道:“皇上,此灵位牌确乃草民之妾胡蝶所供奉的,不过这灵位牌乃是她的恩人,一位渔夫的名字,与叛贼沈桐实无任何干系。再者说,胡蝶原为倭人,原名羽生纱织,乃是倭国境内的某处领地的公主,草民实不知这样一个人为何要供奉叛贼沈桐的灵位。”
这句话及时点住了题。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因为这块灵位牌而起,现在李牧言明了灵位牌的来历,便相当于先废掉了一件证据。
“倭人来历全凭你捏造,如何可以采信?”说话的依旧是王御史。
李牧笑道:“王御史大概不知道这位羽生纱织姑娘原先是裕王殿下的俘虏吧,后经皇上赐名,才嫁入我的府中。”
嘉靖道:“她的来历,朕已经查过,确信无疑。可这位渔夫的来历,朕却犹未可知。”
李牧道:“皇上可以查问裕王殿下。”
此时裕王自然也在大殿之中,听话题扯到了他,他行出队列,拱手道:“儿臣确可为胡蝶姑娘证明,沈桐此人为救她而葬身大海,难能可贵。”
嘉靖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有证据?”
裕王道:“儿臣有人证。”
听了这话,严嵩的眉不禁跳了跳,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他以为裕王会置身事外,完全当这件事情和他无干;现在看来,裕王不仅要保李牧,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要保。
为什么?
严嵩想不通。
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一击击垮李牧,日后必定会更难处理。
他行出队列,纳头拜下道:“皇上,臣恳请当堂对质,李牧口口声声声称自己与沈桐无干,那就请他当着皇上和诸位大人的面,与臣的证人当堂对质!”
这无疑是最糟糕也是最后的解决办法了。
因为严嵩没意料到嘉靖会这么冷静,也没预料到裕王会舍命保李牧。
嘉靖算是一个脾气相对暴躁的人了,尤其是对叛臣贼子,他可算是零容忍的,照理说遇见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是雷霆震怒之下先将李牧打入天牢,然后按照证据直接给他定个满门抄斩才对。
这就是李牧补救措施的重要性了。
从事情刚刚发生开始,他就开始补救了。
利用嘉善公主。
焚烧自己的书房。
还有很多很多,其中尤其是将偷盗者交给东厂来处理的这个举措是最为重要的了。
嘉靖或许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一定会相信东厂,也会相信西厂。
李牧被困火场,西厂看到了。
李牧“中毒”昏迷,西厂也看到了。
他们看到的远比严嵩现在拿出来的东西要多得多,所以从一开始,严嵩就已经输了,现在的嘉靖相信李牧是多过相信他的。
“那就传你的证人上殿。”嘉靖道。
“皇上,还要传臣的女儿严莹上殿。”
“她和这件事情也有牵扯?”嘉靖显然不知道这一码事儿。
“李牧在扬州时,严莹曾与他暗通书信,京城和朝中大事均由严莹传递给他,臣不敢有任何隐瞒,这里还有证物呈上。”
严嵩拿出了最后的证据,李牧写给严莹的一封信,也是现在唯一留下的一封信了。
裸图,他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
吕阙接过书信,给嘉靖呈上。
信中当然写了二人暗通款曲的事情,甚至是写得明目张胆,这让嘉靖心生疑窦,他也想到了严莹当初成为报社主编的事情,就是从扬州回来之后,她才一步步进入到自己的视野之中。
如今想起来,再和这信中一一对照。
嘉靖顿时怒了!
他还未发问,李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皇上,草民任扬州知府时确实常常与严莹姑娘通信,不过此中情由乃是源于我二人两情相悦,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任何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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