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安宁
齐家的案子一了,沈桐的海捕文书发下,李牧身边就安静了不少,也无需那么提防了。
再者就算是想要提防,身边现在也是无人可用。
上次见到厉遇苏和祁白虎好像还是四天前?
马车里,李牧正在闭目养神,看似安静,神思却不知已飞到了何处。
与之相较,江浩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宁。
他垂着头,时不时会偷偷打量李牧,慢慢地,确定李牧确实是在闭目养神,他变得稍稍大胆了起来,有时候敢直接抬起头正面去打量这位年不过三十的知府大人!
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观察着自己的心上人。
李牧不是江浩的心上人,江浩也不是少女。
所以他现在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妥,只是他真的很好奇——
在江浩的心中,李牧是一个麻烦但是十分有能力的人,就像徐诚说的那样,只要李牧在扬州,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坐上扬州知府的位置,李牧可能会爬得更高,却绝对没有可能会被继续贬谪。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
一年内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状元,连破大案变成了如今的扬州知府,这样的一个人,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好像全天下的运气全部都集结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当然。
除了运气也还有能力。
用吴用的话来说,此人博古晓今,学富五车,无愧于状元之名。
就算江浩对李牧有很多的偏见也免不了被李牧的学识所折服,足见李牧之才非虚。
江浩正想着。
突然,李牧的声音响起:“我听说,江大人的娘子是一位大家闺秀,才华出众。”
“贱内粗识文字,谈不上才华二字,不过一手琴艺还算出众。”
“夫人是扬州本地人?”
“是。”
“想必她应该姓姜。”李牧道。
“不错!”江浩怔了一下。
自己的夫人姓姜这件事情在扬州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连的吴用不知道,这是因为这位姜小姐自从嫁给江浩之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外面的人甚至知道江浩小妾的喜好,却未必知道江浩夫人的喜好。
“今年二十七岁左右。”
“大人——是猜的?”江浩忍不住问道。
“是算的。”李牧笑道。
“算?”
李牧缓缓说道:“江大人说自己的夫人懂琴且懂字,看过圣贤之书,又是扬州人。这几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尊夫人以前的家境不错,家里非常富裕,甚至能够供得起姑娘读书,家境最起码每年在年入一千石以上,在扬州年入这么多的家庭可不多,尤其是其中嫁了女儿的就更不多了。”
惊惧!
恐怖!
江浩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脊背处升起了丝丝凉意。
他真想不到就因为这么闲聊的两句话,就让这位知府大人瞬间猜出了自己那位夫人姓甚名谁!
“大人,真的是算……出来的?”
“你信便是我算出来的,你若不信,那就不信好了。”
李牧倒是洒脱。
他掀起车帘瞧了一眼外面的风景,淡淡说道:“一年前,我还是蜀地乡村之中一名普通的牧牛郎,一年后,我是扬州的知府,江大人难道以为我是凭借运气坐上这个位置的?”
这句话,就真的是在质问了。
江浩读得出李牧语气之中的警告意味。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大人的能力,扬州百姓人所共知。”江浩小心接话道。
“扬州百姓人所共知,那江大人知道吗?”
他在看着车外的风景,江浩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敢随意搭话,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卑职比扬州百姓更加清楚。”
终于,李牧转过了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浩,问道:“刚才的问题很难回答吗,需要考虑这么长的时间。”
这是送命题。
江浩道:“卑职只是想到了前任吴知府。”
李牧道:“我与吴知府相比,如何?”
江浩暗暗吐了一口气,道:“自然是大人更胜一筹,前些时候,我去吴府做客,吴老爷称自己与大人实无可比之处。”
这次,李牧没有再问了。
马车里恢复了平静。
只是,江浩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得有些太响亮了,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忧,他自己也说不清。
京城传闻。
李牧实际上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他在锦衣卫的时候杀了很多的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江浩也忘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传闻的了。
只是想到李牧曾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便觉得这个传闻应该是真实的。
锦衣卫的那群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们很恐怖!
江浩曾经有幸见到过他们的恐怖,那是他在京城的时候,他曾经看到锦衣卫的人将一个鲜血淋淋的人从楼梯上拖下来,当场砍掉了他的脑袋,那个人还是穿着锦衣卫的官服,他们对自己的人尚且都能如此狠心,更何况是其他人。
锦衣卫的人尚且这么恐怖,那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岂不是更加恐怖?
这就是江浩面对李牧时会感觉恐惧的根本原因。
甚至在前些时候,决定了和徐诚合作的时候,他每晚都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李牧抓进了大牢之中。
今天请李牧到家吃饭,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得到了小妾的鼓励之后,他才坚定下来。
现在,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他却觉得更加的恐惧了!
“老爷,到了。”
驾车的车夫喊了一声,江浩这才回过神来,迅速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大人,到了,请下车吧。”
“呵呵,天气太热了,是吧?”李牧明显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是啊,是太热了。”
今天是阴天,太阳躲在了乌云后面,不用说热了,李牧甚至还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当然会发汗。
李牧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江大人,下车吧。”
“哎,哎。”
江浩先行下了车,搬了一个小板凳给李牧当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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