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从不可能中寻找
滚烫的热水，滚烫的毛巾。
毛巾敷在李牧的脸上，李牧被烫到大叫。
“李牧。”嘉靖阴沉着脸喝了一声。
“陛下，臣失态了。”李牧立刻跪地告罪。
“鲁太医的法子果真是有效的，你还真清醒过来了，李牧，你可知道朕深夜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李牧道：“宁妃被杀之事情。”
嘉靖又问：“那你还记得方才你说了什么吗？”
李牧面色为难了起来，不敢回话。
嘉靖道：“你让鲁太医检查了宁妃的唇脂，你是在怀疑朕的爱妃自己下毒害了自己吗？”
李牧叩拜道：“臣惶恐，查案之事本就是要先剔除所有的不可能，再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嘉靖道：“平身吧，说说你觉得可能和不可能。”
李牧再次叩拜道：“谢陛下。”
他缓缓起身，缓缓开口道：“陛下方才说鲁太医检查了宁妃娘娘的唇脂，可有什么发现？”
鲁太医道：“没有任何发现。”
李牧道：“除了唇脂外，鲁太医可检查了娘娘平时常用的配饰和胭脂水粉？”
鲁太医为难了。
宁妃是皇妃，有诸多忌讳，他哪儿敢擅动。
李牧叹道：“看来是没检查了，陛下，臣想要请一枚丹药过来。”
嘉靖点头，吩咐人下去取了一枚丹药。
这是一粒黄色的小药丸，李牧拿着端详了两眼，突然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两口之后还说道：“挺甜的。陛下，现在可以确定绝非是有人在丹药上下了毒。”
“荒唐。”鲁太医冷笑。
鲁太医虽被李牧的动作吓了一跳，可他并不相信丹药上无毒，别的丹药或许是无毒了，宁妃吃的那一颗绝对是有毒的，否则怎么来解释她中毒身亡的道理。
李牧看向他道：“鲁太医，杀人者敢在宫中杀人，说明他是个极有魄力的人，可他给丹药中下毒的话，就说明他想要杀的人乃是严嵩或者陛下，假如凶手的目标真是严阁老和陛下，他为何要煞费苦心的只给其中一颗丹药下毒，若将所有丹药抹上毒药，岂不是更加方便容易，他连陛下都敢杀，说明此人乃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一个两个人来说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即便因为丹药误杀了其他人也是无所谓的。如今，死者只有宁妃娘娘，这只能说明凶手就是冲着娘娘来的，想杀的也只有娘娘一人而已。”
鲁太医被李牧的一番说辞冲淡了信心，正犹豫要不要退缩。
李牧，又说话了：“陛下，此乃陛下之家事，臣等实在不便插手，还请陛下容臣告退！”
这都死了人了，都有人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了，还是家事？
鲁太医正想出口反驳，却看李牧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一来迫于锦衣卫的淫威，二来也是自己不懂什么破案之事，鲁太医没有随意说话。
坐在大殿之上的嘉靖帝沉思了起来。
李牧说是家事，那也就是说杀人的乃是后宫中的嫔妃们。
可杀人者又是怎么恰巧的杀死了宁妃却不损其他人，难不成她还懂什么隔空下毒的法子不成？
“鲁太医，毒除了口服之外，可还有其它致命的法子？”李牧突然问道。
“这就要看是慢性毒还是剧毒了。”
“怎么说？”
“若是慢性毒，可将有毒之物放置于人体身边，其所产生的气味也会有毒素，渐渐的，人体便会有各种不适，最后突然暴毙也是有可能的。”鲁太医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和嘉靖一直执迷于丹药的安全，还有宁妃的突然暴毙，除了剧毒之外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除非。
宁妃一直都在被下毒，那日只不过是突然爆发出来了而已。
这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你们，先退下吧。”
嘉靖命李牧等人退下，就连金三刀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就是东厂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这份功劳也必定会是吕阙的，李牧无心与之争，也没办法与之争。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到家的时候，张紫烟和柳如是正在正厅里等着。
张紫烟焦急的踱来踱去，柳如是昏昏欲睡，也不怪她，孕妇总是十分嗜睡的。
看到李牧归来，张紫烟小跑着迎了上去道：“没事吧。”
李牧笑道：“没事，宫里出了件命案。”
张紫烟还要问。
李牧解释道：“是皇上的家事，锦衣卫还是不掺和的好。”
“夫君。”柳如是站在一侧问着。
她没有上前，可她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李牧招了招手，唤她上前，轻轻抱了抱二女道：“让两位夫人忧心了，是我的罪过。没与父亲、母亲讲吧？”
张紫烟微微点头。
“好了，回去睡吧，今夜我睡书房。”李牧道。
“嗯。”
二女知道，今夜对李牧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一只蝴蝶尚且能有那么大的效应，如今皇帝宠妃身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李牧要留在书房等消息，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应对，免得牵扯到了自己。
黎明。
李牧正在书房中练字。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没等李牧说话，门外的人便推门行了进来，他穿着锦衣卫的官服，进得书房便说道：“指挥使，查清楚了，杀人的是贵妃娘娘，陛下已拿她下狱了。”
“嗯。”李牧应声。
来人拱手，又道：“指挥使，还有一个好消息。”
李牧道：“什么好消息？”
来人道：“张世清的事情了了。”
李牧面露喜色道：“好，做得好，钦差大人没发现是我们锦衣卫暗中相助吧？”
来人摇头道：“没有，我们的人安插在他的身边，透露消息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李牧道：“好，此事我会亲自过问。”
来人拱手，退下了。
一个多月前，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前往广州府主持事务，一来是灾后重建，二来也是要查查这次洪灾之中发生的一些隐晦之事。
现在看来，又是牵涉到了一起贪污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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