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利益
“李牧昨日晚饭吃了一碗阳春面，由贴身侍女小月服侍，亥时入睡，安睡在柳如是的房中，一夜无事，卯时起，早上吃了一碗清粥，之后去书房练字，服侍他的依旧是贴身侍女小月，他还捡来了一只猫……”
吕爽事无巨细的禀告着李牧的行踪和日常生活。
嘉靖听罢，命令吕爽退下。
而就在嘉靖调查李牧的时候，以严嵩为首的八位嘉靖任命下来的读卷大臣正在寻找李牧的试卷，捎带着阅卷。
严嵩是内阁首辅，理所当然的第一读卷大臣。
除了严嵩之外，其他的七人也都是朝廷之中的栋梁之臣：礼部尚书左良弼、礼部尚书袁规、翰林院的大学士，还有大理寺的寺卿、内阁的三个人，这些人除了左良弼和袁规之外几乎都是严党中人，嘉靖会委任这些人来阅卷，一来是无奈，二来这其中的隐晦之事也就只有严嵩等人能够明白了。
逆反之案后，朝中固然是有不少能用的人，可这些人都是某些毛病。
其中，最大的毛病就是他们没办法替嘉靖顶缸。
严嵩为何能够这么受宠？
第一是青词，第二是能力，第三就是这个人在很多时候并不在乎自己的利益。
当然，前提是自己的利益和嘉靖的利益发生了冲突。
其他人的利益，他无所谓的，但要说嘉靖的利益，他绝对会是百分之百保证的。
无论是金钱还是其它方面，他都是站在最前面保护嘉靖的那个人。
很多时候，嘉靖所决定下来的一些错误决策，到头来，无论是百姓们还是官员们都会将这个黑锅甩在严嵩的身上。
这就是严嵩对于嘉靖来说最大的作用！
这次，嘉靖命严嵩以及内阁的三名官员来阅卷，其目的很明显了，就是要在阅卷之时对李牧的试卷做一些文章。
是好的文章还是坏的文章，嘉靖没有明说。
其实，无论是好的文章还是坏的文章，对嘉靖来说都有非常大的作用，而且无论选择了哪种，错了还是对了，背锅的都是严嵩。
阅卷其实并非是什么好差事儿，相反的是一件苦差事，因为殿试后三日就要传胪放榜，殿试不刷人，可要决定名次，要决定名次就要评阅出优异和劣等的卷子来，在加上严嵩等人还要从这些卷子中寻出李牧的卷子来，这更加大大的减缓了阅卷的速度。
本来，阅卷的速度就已经够慢了。
这并不是说这八个人偷懒，所以导致阅卷速度过慢，而是因为阅卷的程序决定了阅卷的速度，殿试阅卷是八个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然后在这些卷子上各自添加上不同的符号，有“○”、“△”、“”、“1”、“×”五种记号。
“○”代表最佳，得“○”最多者为佳卷，之后再在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嘉靖，由嘉靖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
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严嵩会办事儿，能办事儿，尤其是在科考这等大事儿上，他丝毫不含糊，干起活来是又利索又认真，在严嵩的影响下，其余人自然也是非常认真。
可是，他们找不到李牧的卷子！
无论是从内容还是笔迹上，都找不到李牧的卷子，他的卷子就好像是不翼而飞了一般，没有任何的踪影。
这可怎么办？
严嵩也犯了难。
就在这个时候，屋中走进来一个人，不，是个太监。
太监也是人，但他是不完整的人。
是嘉靖身边贴身的公公，他高声道：“严阁老，皇上要见您。”
在这个时候，阅卷的时候，皇上要见自己？
严嵩突觉内心有些不安，点了点头之后，与这位公公走了，严嵩这么一走，阅卷的流程暂时也停了下来，袁规有空站起来去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左良弼也是。
他也来倒茶，并小声问：“袁大人，可发现了卷子？”
袁规知道他是为什么，皱着眉摇了摇头。
左良弼道：“难不成是皇上私下里拿走了他的卷子，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袁规没应声。
皇帝的心思要是真有那么好猜到，自己早就跃居更高位了。
“等严阁老回来，一切就都清楚了。”袁规道。
左良弼点了点头。
……
“什么，没发现李牧的卷子？！”嘉靖震惊的站了起来。
“没有与之笔迹相符的卷子，难道不是皇上提前抽走了？”
也就是严嵩了，也就是他才敢和嘉靖这样说话了。
嘉靖道：“荒唐，朕无事抽他的卷子作甚，科考规矩大如天。”
严嵩道：“皇上，那就只有一个书法了，在考试之时，李牧特意隐藏了自己的笔迹，为得就是不被人发现。”
嘉靖冷笑道：“要真是如此，你说他为什么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卷子？”
严嵩思索了一阵，道：“只有两种说法，其一是他害怕有人在阅卷之时给他使绊子，其二就是此人清正得很，不愿让皇上发现的他的卷子，想要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状元。”
嘉靖重新坐下，问道：“你觉得会是哪种？”
严嵩道：“臣更加倾向于后者，李牧此人恃才傲物，狂生尔。”
嘉靖道：“可在朕看来，此人谦卑有礼，不似狂生。”
严嵩拱手道：“皇上圣明，所谓恃才傲物者乃是指自大之人，可此人确实是惊才绝艳，若用狂生来称，未免侮辱了他。”
嘉靖眯起了眼睛笑道：“阁老竟对他有这般评价？”
严嵩道：“此人自入京始便与微臣颇有接触，微臣对他也算有一些了解，微臣敢说，有此人在，大明必兴！”
事到如今，严嵩也大概明白了嘉靖的意思。
他想用李牧，可又怕李牧不好用，不容易用，他确实是不好用，可若是不用，那是真的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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