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马子拎到周老太跟前，赵玉霜就犯了难，虽然她上辈子也活到了三十岁，可伺候人的活她可是一天都没干过。
周老太一掀被子就要下地，可这被子掀的轻巧，那条断了的腿哪是那么容易挪动的，虽然伤在小腿，这不动还好，一动就钻心的疼。
赵玉霜看着也着急，可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而且她那单薄的小身板，根本就起不了协助的作用。
周老太看着自己的腿，有种无力的痛恨。
赵玉霜的面色却沉了下去，目光在马子和床铺间来回。
这是一张实木床，离地高，里面放了不少的东西，床腿间穿了块木板，用来放鞋子正正好！
“奶奶，你还能忍么？”
如果很急的话，她暂时也不用想别的了，干脆就拿洗脚盆到床上去接。
“我还能忍一会，不过也不能太久……”周老太一向是个干净人，即使拉扯着六个孩子也没有邋遢过一天。
听赵玉霜这么问，也就认命了，算是默认了让她叫人的想法。
然而赵玉霜并没有要去叫人的意思，她先是把床下的鞋子往边上分了分，接着把马子重新放回了床底下，来回的看了几次，调整到何合适的位置。
“奶奶你躺下，朝里面翻个身，我给你把褥子掀了。”
“那底下还有床板呢？”周老太觉得她的办法并不可行，一时也没动，还保持着半撑着的姿势看着赵玉霜。
“我去撇把芦苇叶来！”赵玉霜说着就扶着周老太躺下，自己个儿提溜着小腿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拿了一大把芦苇叶子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周老太已经裹着被褥翻到了床里面，露出了她身下的床板。
赵玉霜估摸着她应该很着急了，赶紧用芦苇叶子裹住床板，找了跟麻绳扎上，这才算完成。
床板之间的缝隙足够大，完全够用了，这点让赵玉霜很满意。
“好了没有？”赵玉霜刚要伸手扶她翻身，周老太这就问了起来。
“翻过来就行。”
赵玉霜帮着周老太艰难的翻过身来，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了周老太还是疼的直咧嘴。
周老太喘了口长气，抬了抬手示意赵玉霜出去。
赵玉霜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老太太还避讳这么多，她倒是乐意出去，可这以后就得跟周老太相依为命了，她觉着还是得多用心。
“奶奶，还是我帮你吧！”
赵玉霜也不是没有心里障碍，可这种事轮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要真的是自己至亲那没的说，关键她们之间没有亲情的纽带，说心里一点不那啥也是不可能的！
说话间赵玉霜伸手去解老太太的裤子，可裤腰不是松紧腰，也没摸到扣子，赵玉霜蒙圈了。
“在边上……”周老太哆嗦了一下，自己已经解开了侧边的两粒扣。
赵玉霜感觉往下拉裤子，周老太慌忙抓过被角遮羞，同时撑着没受伤的那条腿配和着。
裤子刚一被褪下，周老太就撵人。
“出去……”
这时候赵玉霜自然乐的离开，三两步就跨到了门口，把着门站着。
等周老太方便完了，她才慢吞吞的转身回去。
想着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跟周老太商量：“奶奶，要不回头找人吧床板锯掉一块？”
“锯掉？”周老太吓一跳，一叠声的反对：“不行不行，这床板哪能锯？这要是锯了，这床不就坏了，还能结实么？！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奶奶，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床板锯了还可以再钉回去，不影响的！”
这屋里一目了然，就这一床被褥，要是弄脏了她可没本事洗，人都不够这床被褥重的，再湿了水，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完不成这项工程！
“不行不行……”周老太是个守旧的人，这一辈子都活在条条框框里，思想上根本就接受不了改变。
“奶奶你自己个儿再想想，不能等到急了再决定，得提前预备着。”
当着周老太，赵玉霜也不打算隐藏什么，说不定着往后之前十年的时间她得跟周老太一起生活，而且能不能彻底留下，也都得看周老太，该冒的尖她还是要冒的，得让周老太离不开她才行！
赵玉霜这话确实入了周老太的耳朵，毕竟刚刚小解一下就像打了一场仗，赵玉霜毕竟只是个孩子不能完全都指望她！
赵玉霜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床板锯了还可以再钉上，自己年纪也大了，这以后保不齐有个病有个痛的，遇上那不能自理时也能给人省点心不是！
周老太虽这样想着却迟迟没下决心，自从老头子去了，她就像是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做什么事都没个主意，就这么点事，她愣是思前想后了许久。
“奶奶，中午我们吃什么？”
一晃这就到了中午，赵玉霜把屋里屋外都转了个遍，园里长了些什么菜，圈里的鸡鸭长什么样，小羊是公是母，都已然有了个数。
“粮食都在里灶口。”周老太也没心思想午饭的问题，“园子里的韭菜足茬了，也能割，青菜辣椒都有，挑你喜欢吃的做。”
赵玉霜能留下周老太打心眼里是感激的，这头一顿她想着让她吃顿饱的，也算是厚待她。
里灶口有三个布袋子，一个里面是小米，赵玉霜掂了掂，约摸也就二三斤的样子；一个袋子里是玉米糁，稍重些有四斤左右，有还有一个是大麦糁，撑死了一斤，青一色的粗粮，拢共加起来也就不足八斤的粮食，别说是过年，就是都喝稀的，两个人也顶多撑一个半月！
离过年零头不算，也还有整三个月，眼下是丰收的时节，园子里的菜多，倒也不愁，可终究保不了冬天。
盼着能有一顿饱饭吃，赵玉霜着实激动了那么一会，麻利的拿搪瓷缸子约出了半缸子的玉米糁，放在锅台上，把袋口系好，重新放了回去。
去园子里割了韭菜，摘了青椒，又拔了把青菜，小葱自然也是得掐上几根，这才提着篮子回到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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