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什么可拿来拼的？”
张陌后退了几步，那七名杀手忙上前，护住张陌。
“我还有他们。”张陌对陆炳说，然后对那些杀手说道：“事已至此，只有为督主尽忠了，只要你们拼死而为，督主一定会善待你们的家人！”
那些杀手，毫无迟疑，或持刀，或放暗器，呼喊着向陆炳扑来。
陆炳无奈的摇摇头，好像花丛中漫步，却又片叶不沾身。手中的绣春刀，好像扑蝶的柳枝，数息之间，已将那七名杀手尽毙刀下。
张陌看着陆炳的表演，一丝绝望泛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声闷哼声传来，之前被陆炳砍倒在地的刘彪，居然又醒了过来。
张陌仔细一看，才发现，刘彪破碎的衣衫和肌肉，并不是刀锋所伤！
原来，陆炳在一刀砍下之际，想起在京城大门下，对刘彪说话的，因此，反转了刀身。那一刀，实际上是用刀背狠狠的砸在了刘彪身上，将他砸翻在地。
但是，刘彪虽然保住了命，但是骨头可是断了好几根。
“为什么？”刘彪清醒了过来，问道
“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陆炳问道
“……”刘彪闷声道：“记得。”
“那就是理由。”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你啊！”刘彪握紧拳头，恨声问道：“你在可怜我？还是侮辱我？”
“因为我想再给你一次答应的机会，如果你还不答应，本官就送你去死。”陆炳没有接刘彪的后半句，指了指张陌，直接道：“如果你答应来我手下，为我办差，我就放他离开。如此一来，你是在我拿同伴的性命相逼的情况下，才同意弃暗投明的。何况，你相当于救了他一命，东厂应该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刘彪本要直接张口拒绝，听了陆炳后面的话，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立三，和血流成河的那七个杀手，又看了看那张陌，叹息一声，低头不语。
对于刘彪的默认，陆炳满意的点点头，对张陌道：“你可以走了！”
张陌感受到了强烈的屈辱感……
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更没有被人卖身救过命……
此刻，感性告诉他，他应该握着手中的长刀，和陆炳一决高下，虽死无憾。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那，可是死亡啊……
“唉……”张陌叹息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刀，谁让自己是个真小人，而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英雄。真小人为了尊严死去，是不是有点可笑？
不过君子的一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或者换成小人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陌如此告诉自己，安慰自己，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指着李立三的尸体道：“我，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
陆炳决绝道：“不能，本官还要拿他的脑袋作证据，回京指控你们督主！”
张陌见陆炳态度坚决，便不再提，只是尴尬的笑道：“嗯……，那……那个，陆大人，你是不是先和你的手下打声招呼，我再出去？我怕出去被射成刺猬。”
陆炳好笑道：“那我和你一起出去，反正此间事情也完了，我送你一程！”
“不是送在下上西天，或者回老家之意吧？”张陌小开了下玩笑，见陆炳没有搭茬，只是自顾自的大步走出了门，张陌咽了咽口水，不再说话。
望着陆炳的后背，张陌突然有些后悔把刀扔掉了，这会儿如果有刀在手……
不行不行！张陌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偷袭成功，即使偷袭成功了，也难逃一死，如今能保证命，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这样自己就能继续为督主办事，督主一定会原谅自己没有以死进忠吧！
陆炳背对着张陌，大步走在前面，其实心中却在冷笑。
一个人如果陷入绝境，也许会因为冲动，而冒出放弃生命的念头，但是一旦绝处逢生，就很难再舍弃生命了。就像上吊过的人，很少有勇气再上吊第二次的，因为他们知道，死亡和等待死亡有多么痛苦。
尤其是像张陌这样的人，陆炳相信，张陌会理智的判断形势，不会在此刻放弃生命。
陆炳走到李瑾身边，李瑾看着陆炳肩膀上的伤口，忙问道：“陆大人，没事吧？”
陆炳低头看了看伤口，道：“没事，已经几乎不流血了，你派人进去，把那个活着的抬去救治，我要送这位东厂的朋友一程。”
“这个……大人，是不是先包扎一下？”李瑾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陆炳轻笑一下，道：“没关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去做我刚才说的事儿，然后准备启程回宣府大营。”
李瑾见陆炳态度坚决，不敢违背，只好由之任之。
陆炳带着张陌来到马市营地外，道：“你可以走了。”
张陌沉默，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看在你真放我走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
“其实今晚我是从小王子的汗帐赶来的，本来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五千蒙古骑兵，他们接应了从马市突围出去的千余蒙古兵后，向西撤离了，可是汗帐原本并不在那个方向。”张陌道。
“也不是向北撤回草原……”陆炳听出了些意思。
“是的，其实马市开市已经好几个月了，小王子得到的物资不少了，足够支撑他打几场打仗了！他们向西去，不回汗帐，不回草原，如果不是另有任务，就是汗帐也往西去了。”张陌道。
“你怀疑，他是想进攻大同？”陆炳问道
张陌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情报，算是还你个人情。”
陆炳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我会派人调查。如果真如你猜想的，下次见到你，我再饶你一命。”
张陌拱拱手，转身离开了，心中冷笑：“你真当我好心，小王子摆我一道，居然想软禁我，现在让你们狗咬狗！下次？下次再见就不知道谁饶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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