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瞧见一个穿天青凌霄纱的妇人和刚才那男子楼抱在一处……还捡到一块手帕……”
丫鬟哆哆嗦嗦地道。
顾莲愣住。
天青凌霄纱是贡品，整块面料用冰蚕丝和银线混合绣纹，奢华而华美。又因是银线，远看只觉蓝白相间，很是素净。
今年冰蚕丝所得极少，宫中也就仅得四匹。
太后一匹，皇后一匹，惠和公主一匹。剩下的一匹赏给了林府。而林敬夫妇为显示未曾苛待寡嫂，将之送给了林夫人。
赏赐那日，林二夫人为了显摆，还特意拿出来给顾莲看。自己的丫鬟也在，绝不会认错的。
穿着这样贵重的面料，里面的妇人是谁，不言而喻。
顾莲心狂跳几下，一时之间也口干舌燥，脑子混沌。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种腌臜事，正经的大家闺秀就算是看见，也必须当做没看见。可……那是林子峥的母亲啊。
若是能够得了她老人家的把柄，她还会不准许自己嫁给林子峥？也难怪她这么多年都未曾回来林府，原来是有了姘头，在外好和人私会。
顾莲眼睛放光，倒也不着急上前对峙。当务之急是先查出来姘头到底是谁。这个把柄好好利用谋划，一定能叫自己达成所愿。
除非林子峥愿意自己母亲的丑事传遍京城。
“就两人？还有谁么？”顾莲问道。
丫鬟也略略定下心。又不是她家人偷情被撞见，自己心慌个什么。“没有了，就一男一女。妇人立在石塔里，只露出半截衣衫，手上还拿着朵木芙蓉。男子走上前去搂抱她，她还说小心被人瞧见，到顶层无人处再说……”
说道此处，丫鬟脸蛋红红的。
“……等他们上了楼，我就将掉落花丛的手帕捡了回来。”
顾莲冷笑一声，“好一个忠贞的林夫人。”上楼做什么，不言而喻！
将丫鬟捡到的手帕拿到手中，梁鸢发现也是由天青凌霄纱裁纸。在手帕的一角绣了个林字。便将手帕收了起来。
反正现在过去，也见不到林夫人。顾莲还想再多了解些，便和丫鬟一直躲在树林里，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才有两人一前一后从石塔的院里出来。
妇人一出门就闪进了北边的小树林，脸始终背对着顾莲她们。而男子直走到两人面前的鹅卵石路。走进一看发现男子脸庞五官虽俊朗，但眉宇间细纹遍布，估摸有四十的年纪。
衣衫的样式简单，但剪裁合度布料贵重，应该是个官宦之人。
顾莲想着今日来的宾客除了京中显贵，还有许多北地将领。这些人也和林夫人有机会相识，说不得就在里头。
站着思索片刻，顾莲才举步前往深柳园。
听得是替林二夫人传话，林夫人总算肯见她了。
顾莲见她一身天青凌霄纱外衫灿烂华贵，眉目见也都是凌厉高傲之色。心中只是冷笑。
原本因林子峥对她的三分尊敬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婆婆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摆威风？
婚后不受婆婆的摆置，是多少出嫁女梦寐以求的心愿。
念极此，顾莲脸上的笑容更深。
“林夫人，二夫人着我来请您前去园中与大家同乐。”
林夫人淡淡扫视顾莲，“家中这么多人，竟气你过来。过门是客的道理她都不懂。怎么难道觉得你能请动我么？”
顾莲巴结林夫人的心思早就淡了，更加不会再尊敬她，只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林夫人竟也未动怒，“我就随你去一趟吧，正好在院子里带乏了。”
说着就往外走去。
没想到林夫人如此干脆，顾莲愣了愣，也赶忙跟在她身后。
应付这种贵妇本是她最得心应手的，却不想在林夫人这里碰了钉子。
无论顾莲说什么，林夫人都淡淡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却从不接话。
顾莲早已歇了讨好的心思，面子情还是要做。却没想到林夫人如此的怠慢自己。
说了两句之后也恼了。
微沉着脸没在说话。
一路沉默着到了花园，顾莲见到湖边校场，一群人正在射箭投壶，不亦乐乎。
想到自己的猜测，奸夫有可能是军中之人，说不定会在那边。
向林夫人推脱一声，顾莲朝校场那边走去。
也不单是男客，以林子期为首的几个武将家闺女也在附近。
顾莲总不好一个人就凑到男客那边，堆了笑脸朝林子期方向走过去。
“林姑娘在这里？不给我引荐这几位姐妹么？”
顾莲在京中甚有名气，几个武将女儿也都认得她。不过顾莲却和她们没什么交集，一个也不认得。
林子峥侧头看了她一眼，“顾姑娘来了。”
她和林二夫人不睦，故而对这个林二夫人的亲戚也少有亲昵。
“顾姑娘是京中有名才女，不在花园中赏花作诗，到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顾莲笑眯眯地道：“哪有那么多诗可做？倒是几位姐姐英姿飒爽，叫顾莲心生羡慕。一时心痒，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几位武将之女家中官阶都不高，人倒是很爽利。
本对着顾莲有几分疏离，听她这样说，又都心里熨帖。
本来文人就瞧不起武人，那些个大家闺秀也都嫌弃她们舞刀弄枪太粗鲁，不愿和她们一起玩。
没想到京中大名鼎鼎的才女确实如此平易近人，果真是有真才实学。
顾莲长袖善舞，没一会儿就和场上诸人熟络起来。
一面说笑，一面仔细地瞧旁边之人。
细细看过却没有一个是方才石塔见到的男子。
林子期道：“顾姑娘频频看那边，可是嫌弃我们射箭不好么？”
顾莲心中一凛，忙收敛目光，“那里。”
林子期一晒，不再问下去。
顾莲没找到人，倒也不气馁。正正经经的寿宴，按照习俗是黄昏时才开始摆席。不过林家这次将宴席办得盛大隆重，早早将大家叫来游玩。等晚饭时分，所有人都会出现在流水宴上，到时候就可以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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