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章树遗憾地咂咂嘴。林家的厨子，手艺定然也不错。
众人早早吃完饭，吴章树便要将和案情有关的人叫来讯问。
第一个便是逃走报案的灵清。
只是灵清人还没来，倒是在院门口碰到了熟人。
“梁姑娘，我在门口碰到了你的丫鬟，就说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在。”许久不见的苏景林顶着大雪跑进来，站在廊下兴奋地拍打身上的积雪。
林子峥见是他，眉头瞬间打了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可是女观。”
苏景林这时候也看到了林子峥，一模一样的厌恶神情也浮现出来。
他似看不到林子峥一般，只含笑看着梁鸢。
“此地有案子，我好奇来看看。”梁鸢道。
苏景林道：“是玉净师太的事？所以林世子来这里是查案的？”
梁鸢道：“苏公子也听说了？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四五天了。我父亲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一月。”苏景林道。
“苏大人，也过来了？这里可是女观。”
“诸位有所不知，我苏家素来信奉真武。那位建立惠云观的便是苏家长辈。而现在的观主璇玑真人正是我的亲姑母。”苏景林道。
众人都没想到其中有个缘故。
苏家上一代，因有个宠冠后宫的苏贵妃，其余女子的名声都被其遮盖。
苏景林笑道：“大姑母自幼通读道藏，十一岁时偶遇国师，国师夸赞其有慧根，从此便带在身边教导。后来接管了这惠云观。”
原来是这样。
梁鸢和林子峥对望一眼，都觉得秋氏能够得到太子妃青睐，或许和苏家有关。
苏景林见梁鸢在此，便非要跟着听案情。
他一个贵公子，玉净失踪时苏家人还没上山，应该和这件案子无关。
更何况凭借苏家和璇玑真人的关系，或许能够帮着打听些事情。吴章树便欣然应允，全然不顾林子峥黑沉沉的脸。
灵清年纪也不大，十八九的样子。她母亲因连生了五个女儿，被夫家休弃，抱着襁褓中的灵清投奔惠云观，没多久之后便病逝，灵清则被玉净师太收养。
她个子很高，健壮地像个男人，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应该长年累月干活留下的。
听灵慧说灵清性格木讷老实，很不讨长辈喜欢。其他师姐妹都欺负她，什么脏活累活都留给她做。
见到诸人，灵清一声不吭地跪下。然后就跟木桩子似一动也不动。
吴章树道：“灵清，是你报的案？”
“是。”灵清道。
“当日的情形究如何？”
“当日我正在院中劈柴，忽然听说师父找到了。师姐们都说师父是天冷路滑，摔进井里才走的。可是那边已经荒废，谁会过去？师父更加不可能。我觉得这件事蹊跷，提了两句就被师姐责骂。到了夜里，我便偷偷跑到师父灵堂，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不可能是摔伤。但这个时候，玉真师伯将我们几个看管很严，不允许我们随意出观。不过天冷路滑，没人愿意下山采购，我自告奋勇，她们便叫我下山了。我找到了师父唯一的女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她问我愿不愿意去官府作证，我便跟着去了顺天府。”灵清低着头，干巴巴地叙述事情。既不悲愤也无伤怀，倒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
吴章树听了道：“既然你师姐妹无人愿意管这件事，你又何必得罪师门呢？”
灵清木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飞快抬起眼皮看了吴章树，眼睛中像是最后燃烧着的光芒也熄灭了。“师父就是被人杀死的，杀了人就要报官。倘若官老爷不愿意管，那就算了。”
“倒也不是不管。你说枯井处没有人过去，怎么尸体就被人发下了？”
灵清摇头，“我不知道。”
再问，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你师父平时最喜欢哪位弟子？”
“我的师妹灵栖。师父平日最疼爱她。”
吴章树叫她签字画押，然后叫她先出去了。
“那处废井那么偏，是谁发现的尸体？”吴章树摸着下巴。
“我。”苏景林指了指自己道。
吴章树惊讶地看着他。
梁鸢和林子峥也都望过来。
“无聊啊。”苏景林忙解释道：“前两日大雪，本想等路好走一点就回去。往年这种事都是大姐陪父亲住下，我只送他们过来。没想到大雪封了路。我和下人们在东侧那边抓野兔，就这么误打误撞发现了玉净真人掉落在井边的鞋子，发现了井底的人。”
“你就没发现人死的不对劲？”林子峥道。
苏景林心中不屑，这种事当然交由人家惠云观自己处理。他又不认识玉净师太，何必管这种闲事。
不过苏景林还是一本正经道：“发生这种事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惠云观。实在没想到玉净师太是遭人杀害。”
接下来又分别请了玉真师太、玉净师太的诸多弟子，一一询问。都不知道玉净师太生前有何谁有过仇怨。
反倒是瑞雪听了一肚子的闲话回来。她一个丫鬟，旁人倒也不怎么避讳。
说玉真师太和玉净师太争夺未来掌门人的职位。可要说因为这个杀人，倒也不至于。因为璇玑真人更加偏向于将掌门之位传给玉真师太。
梁鸢一愣，“我倒是听说璇玑真人更加喜欢玉净师太。”说着去看苏景林。
苏景林道：“姑母从不曾跟我们讲过这些。”
瑞雪道：“那些小道姑说，璇玑真人是更加喜欢玉净师太。可她还说玉净师太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还不如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修行，让她少理会尘俗之事。也有的人说，以前观主是特别钟爱玉净真人，但自从去年，忽然对玉净真人百般挑剔。有人说是玉净真人动了凡心，想要还俗。反正叽叽喳喳什么编排都有。但今年年初，观中的大事都渐渐交由玉真师太处理是真，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人怀疑玉真师太。”
一时之间线索纷扰。
等这些人全都审问完，天也黑了。
吴章树站起身，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又是冷饭残羹，惠云观这些人当真是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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