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眼泪唰一下掉落，哭得全身发颤。“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这些年我对您可有半丝违逆？对这个家可有半点不尽心？我实在是没有污蔑三姑娘的必要呀！”
秋氏紧紧抱住梁昌的大腿，泪珠从脸上滚落让人忍不住怜惜。
梁昌长叹一口气，心里生出些许的不忍，不过也不会再听任秋氏的一面之词了。
“秋氏，你既然问心无愧，那么让周刘氏说完吧。”梁昌温声道。
秋氏一下子全身发冷，如坠冰窟。
梁昌这是怀疑到了自己。
她能够抓牢梁昌的心，靠的不单是顺从，也很能敏锐地把握到梁昌的个性。梁昌平日上公务繁忙，对女色上也不甚看中。唯一喜爱的就是书画。秋氏投其所好，不但学书学画，还费尽心思弄到了许多真品，很讨梁昌欢心。又知道梁昌不喜庶务，也从未拿这些事烦过他。只有一些大事上找梁昌讨主意。
梁昌只觉得自己娶的这位太太为人柔顺，又很想讨自己欢心。刚成亲时，她年纪还小，知道自己喜爱书画便在房中偷偷练习。到现在也仍不时地来跟自己讨教。
自己以为她性格腼腆善良，绝不会对云氏的嫁妆生出觊觎之心，甚至还会拿自己的陪嫁给他打点。
梁昌叹口气，对周刘氏道：“你继续说。”
周刘氏看也不看秋氏一眼，“老太太，老爷，奴婢说的这些话可以去向张嬷嬷求证。还有她小孙子，本来只是游手好闲了些，但为人不坏。但是今年七月份开始，认识了庄子上另外一个庄头的孙子，结伴出门赌博。还有我那小儿子，也是听从了秋氏的话，将一本游记仍在地上，谎称有人进来书楼翻看那本游记。还有那日的大火，也是他放得……老太太，老爷，奴婢猪油蒙了心，已经知道错了呀！”
梁老太太对梁昌道：“引诱张嬷嬷孙子赌博的人也找到了的，巧得很，他是秋氏手下得力的管事的儿子。还有在院子里唱歌的，是秋氏前几日来买的几个会唱戏的小丫头。还有阿鸢院里叫荷叶的小丫头，她有个同胞妹妹也在杂耍团里，妹妹被秋氏扣在了庄子上。”
梁老太太对趴在地上的荷叶道：“你妹妹叫小玉，是不是？”
一直默然不语的荷叶哇地哭了起来，“老太太，老爷，奴婢什么都没做。那天太太来我们戏班子， 见奴婢会走绳就将奴婢和妹妹买了去。太太说要是不照她的话做，奴婢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求老太太、太太开恩！太太只说什么罪名都叫奴婢认下来，求老太太饶了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
秋氏张口结舌，只紧紧抱着梁昌大腿，仰头道：“老爷这都是污蔑， 所有人污蔑我！”
梁老太太冷然道：“这么多人全都污蔑你？你有什么可让人污蔑的？”
秋氏顿了顿，犹自垂死挣扎：“三姑娘自来京城便瞧妾身不顺眼，还有二嫂，她觉得上次我让她落了面子，又怕我重新掌家……”
梁昌听她胡乱攀咬，到现在还不认错，忍无可忍，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秋氏被梁昌措不及防地一踹，阿地一声倒在一旁，却又爬过来拉住梁昌的袍子哭诉，口口声声都是冤枉。
梁昌脸色铁青，向后挣脱了两步摆脱不开。想再踢一脚，又想自己怎么和一个女子动手，刚才不过是气昏了头。
梁老太太看不过去，嘭地一声将手里的念珠拍在桌子上。
“秋氏，你口口声声说冤枉，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你的青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秋氏听了梁老太太的话，不觉抬起身子，道：“老太太，妾身是冤枉的，什么法子妾身都愿意试。”
梁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和阿鸢的矛盾，说到底是你握着云氏的嫁妆不肯推三阻四。”
“老太太，妾身从未觊觎姐姐的嫁妆，这，何来推三阻四之说？”
“那好，老身今夜也不休息了。秋氏你将云氏的嫁妆单子拿来，当初留在京城的东西一一清点。要是完整无缺，老身给你端茶认错，从今往后你秋氏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再说一个字！要是对不上账，我这就叫人开祠堂，我们梁家养不起你这样口蜜腹剑面慈心黑的东西！”
梁老太太从罗汉床上站起来，一字一句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宛若惊雷 一般在秋氏耳边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瑟瑟发抖。那些东西除了精品被她留下，其余早都四散，贴补至家中或是她的娘家，哪里还拿得出来？
梁昌看着秋氏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是错信她了。再不济他也不会去贪图媳妇的嫁妆，只恨自己太过信任这个女人。
梁老太太走到秋氏面前，恨声道：“从我们阿鸢进京，你便百般阻挠。不过就是想将云氏当年带进来的嫁妆私吞。当年你进梁家虽然没带什么嫁妆，但我念你年纪小，我又不爱打理这些俗物，叫你保管者云氏的嫁妆，没想到叫你枉生出这么多贪念来。阿鸢失足落水，李真人散布造谣，还有簪花宴上的龃龉，你竟真能下得去手！”
秋氏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了，只哭得梨花带雨：“老太太，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对姐姐的嫁妆起了贪念。可妾身从未想过要阿鸢性命。只不过薇薇一样是老爷您的女儿， 按照公中的份例只得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可是阿鸢却拥有那么多，就算是可怜薇薇，匀一点给她也没什么吧！”
梁昌忍无可忍：“薇薇和斐哥儿自有我来为他们做主。你若是嫌弃我梁家没什么金银，何苦嫁给我？”
秋氏被梁昌一通说的，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得。
梁昌脸上阵红阵白，又抬头看着母亲道：“母亲，您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些事？”
梁老太太冷冷一笑，笑容里尽是讥讽，“提了又怎么样？你肯信吗？在你心中，最相信的怕不就是这么枕边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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