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挑了挑眉，“神神鬼鬼的，我一概不信。总不能真的翻了船。”
那也说不准。梁鸢看了眼高深莫测的李真人，很清楚今天是冲自己来的。
“我们家的船也快要到了。”梁鸢婉拒了张瑾，“至于翻不翻船，我也很想见识一番呢！”
张瑾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文婷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张瑾自北地来没多久，性子寡淡又沉默，还很少这样和人说话。
不过梁鸢……就算嫁给有名无实的林世子，又能怎么样？
再说她名声尽毁，林家说不定还会退婚。
文婷根本不在乎梁鸢的脸色。
“张姐姐？还是小心点的好。”
张瑾意味深长地看了文婷一眼，“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文姑娘操心。”
文婷天真烂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妩媚的杏眼流露出一抹窘迫和嫉恨。文婷眨眨眼，将心底里的愤怒和嫉妒压下去，略有些委屈的看着张瑾，“如此，是文婷僭越了。我先上船了张姐姐。”
张瑾微微点头，和文婷作别，似乎没将两人的事放在心上。
文婷登上王家的船，张瑾也登上了自家游船。
没多久，梁家租赁的船就行驶过来。
是那种仅可容纳数人的小船。船上只一个船夫和梁栋的小厮。梁鸢带着瑞雪上了船，在习习凉风中朝着湖心岛行去。
湖心岛很大，分有梅园、柳园、扶春园、苕园和绿水园。大船停靠在近码头的这一侧，船夫划着船朝小河道里行驶。“可以直接将船开到柳园去。”
瑞雪再次看了看梁鸢，梁鸢没有出声，她也就没动。
眼见面前的水道越来越窄，周围也尽是一颗颗垂到水中的柳树，竟然半个人影都不见。
瑞雪攥紧了拳头。
宴会在场地开阔的扶春园举行，挨着内湖的半汪清泉，夹着几朵少见的粉色芙蕖。
簪花宴上人人戴花，王奚晴下了船，叫人摘了朵秋海棠别在鬓见。文婷则摘了多绚烂的木芙蓉，插在发髻上。
“怎么没见梁鸢？”王奚晴看了眼已经到场的梁芷，高声唤道：“梁大姑娘，你妹妹呢？”
梁芷和秋家的秋菡在一起，也说不上几句话。正愁闷见，听到王奚晴叫她，抿了抿嘴，扯出笑容走过来，“王姑娘，我三妹应该还未上岛吧，已经派船去接了。”
王奚晴转了转眼珠，扬声道：“李真人今日铁口神算，说梁三姑娘犯了水鬼，劝她勿要上船来，偏她不停李真人的劝诫，还好心拒了张姐姐相邀。这时候都没到，怕是真出事了吧？”
文婷围在王奚晴身前，听完她说话，立时锁进了眉头，“哎呀不会是真的吧？这水这么深……已经九月天气，别着了凉。大姑娘不去找一找？”
宴会还未开始，其他人都无所事事地闲聊，听闻王奚晴要去找落水的梁鸢，便都凑了过来。
虽男女都在扶春园内，也都是分了男席和女席，中间隔着用金盏菊围起来的空地。
举子们听到少女们叽叽喳喳，便也都心痒难耐，“说的可是梁府上的三姑娘？听说比英国公府上的王姑娘还要美上三分！”
王奚晴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
举子们听了，都道：“比王姑娘还美？”
“快别说了，是林世子的未婚妻呢！”
“这有什么，只是说一说。”
“等一会儿她必然是要展示才艺。”
“听说那姑娘命不好，被李真人亲批灾星转世，克父克母。”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才不信这些。”
见对面众闺秀已经自发地去找人，举子们也都站起来，开始三三两两地在岛上逛起来，美其名曰“观景作诗”。
一直到最为幽静的柳园，才碰到了梁家的小厮。
“福昕，你怎么在这里？三妹妹呢？”梁芷慌忙问道。
福昕急忙道：“刚才船翻了，三姑娘落在水中，小人正要求救。”
园中的人都吃了一惊。
王奚晴惊叫道：“当真是翻了船？可跟李真人预测的一模一样呢！”
文婷紧接着道：“是呀，李真人可是劝了梁姑娘很久呢！没想到梁姑娘自己竟一点儿不当真……真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王奚晴可没有文婷的顾虑，冷冷开口奚落。“梁大姑娘，你说是不是呀？”
梁芷没想到对方会问到自己。
这么多人，不光是京中闺秀，还有新晋的举子。一句话不慎，她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再痛恨梁鸢，也不能踩她一脚。可对方是英国公的嫡长女，提的又是京中声名鹊起的李真人，梁芷真是哑巴含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王姑娘，毕竟我妹妹还未找到。”
王奚晴冷笑：“你是不相信李真人的谶语了？”
梁芷脸色一白，对于王奚晴落井下石有些暗恨。她明明没有得罪对方，偏要揪着她不放做什么？梁芷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 大妹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去救人！”一旁赶来的梁栋严厉地看着梁芷，倒是将梁芷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梁芷忙道：“是我糊涂了。”再不理会王奚晴的刁难，匆匆跟福昕前去救人。
众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出事地点”。
梁栋低声对梁芷道：“人有点多怎么办？”
梁芷也觉得古怪，母亲明明说的是让梁鸢被困岛外，这样就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怎么梁鸢还会上船？还有福昕，他怎么会和梁鸢在一起？
难不成是秋氏搞的鬼？
梁芷心里暗恨。
她倒是巴不得梁鸢倒霉，可那也是悄无声息地，不能影响她的声誉。这里不是桐城。
“等一等！”
跟在众人身后的张瑾忽然开口，“既然船翻了，你怎么衣服没有湿？”
却是对福昕说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落在福昕身上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审视。
福昕身上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点的水渍都没有。
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福昕面上浮现出一丝慌张。“小的本来就要先上岸在拿踏板接姑娘上岸，谁知我刚走到船舷边上，船就撞在一块暗礁上翻了。小的跳上了岸，却不会泅水，只好先过来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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