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低弱的呻吟声中，方天行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双眼迷茫而徒劳地转动着。
“少爷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柔和中隐含激动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方天行努力地分辨随着声音出现在自己眼前，带着重影的模糊人脸。
“你是……芜儿？”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意识清醒过来的方天行终于辨认出眼前的女子，似乎是自己昔日的侍女芜儿？
虽然变化不小，但眉眼依稀，仍见当年模样。这里是？是自己的房间！方天行胸中发闷，自己已经回家了，但兄弟们，怕是……
“少爷还记得奴婢？奴婢正是芜儿。”
“怎会忘呢”方天行缓缓神道:“你这些年一直留在府中吗？”“是，少爷从军这些年，奴婢一直在府中侍候夫人”。
“芜儿，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是童镇守送您回来的”。“童哥”方天行心里默念一声，“童镇守说了什么吗？”
“这……奴婢不知。”方天行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娘这些年怎么样”。芜儿见状，一边伸出玉洁的素手帮方天行按揉头部穴位缓解疲劳，一边回答道:“夫人很好，只不过少爷重伤这些天夫人一直在担忧，奴婢已经让衿儿去唤夫人了”。
方天行嘴角微扬:“嗯，我知道了，荨儿呢，也还留在府中吗？”
方天行当年的侍女有两个，一个是眼前的芜儿，还有一个荨儿。方天行记得两人还是姐妹。
芜儿神情微黯:“妹妹已经去世了。”方天行闻言一怔，睁眼看了芜儿一眼:“节哀”。
芜儿看着方天行的眼睛摇摇头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少爷感觉怎么样了”。“好很多了，去帮我倒杯水来吧”。“是”。
芜儿把桌子移到床边，自己坐在床头小心翼翼扶起方天行，让其靠在怀中，倒一杯茶，用唇试过温度后才递到方天行嘴边。
感受着芜儿无微不至的照顾，方天行心中不禁感慨:“活着真好”。
“儿子，快让娘看看。”吱呀一声门响，一个圆脸朱唇远山眉，衣着干练的美妇人带着一个端着饭食糕点的小丫鬟笑眯眯地走到床边，弯腰伸手捏住方天行的脸颊道:“不错不错，我儿子就是福大命大”。
“夫人。”芜儿见到美妇人赶忙恭敬点头招呼。“娘亲！”本来止不住出现在脸上的笑容还未彻底散开就被美妇人一把揪住脸肉，方天行顿时皱起眉头。
美妇人眉头一挑手上毫不留情的左拧右拧:“吆，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对我皱眉，一走三年多连封信都没有，回来还带一身伤，你是觉得我这当娘的治不了你了”。
“娘亲，孩儿知错了。”方天行见状不妙赶紧认错。“知错也不行，给我笑一个。”方天行一咧嘴。
“比哭还难看，不行”。
“夫人，少爷身上还有伤呢。”芜儿小心翼翼道。
美妇人心一软，不自主的松了手:“送回来的时候就没大碍了，要不然他童越敢把人给我送回来”。
“娘亲，孩儿知错了，您别生气”。“哼，要不是芜儿给你求情，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是是，娘亲教训的是，谢谢芜儿”。
芜儿脸一红，不敢说话。美妇人诧异道:“三年不见，脸皮厚了不少啊”。“娘亲”方天行无奈。
“看你这表情，快成深闺怨妇了。”得意一笑，美妇人上前扶住方天行道:“芜儿，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衿儿把东西放下，也去休息吧，我陪天行说说话。”“是”二女答应一声施礼退出。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嗯，浑身都疼，娘亲，童哥把我送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的那些兄弟们怎么样了”。
美妇人微微沉默道:“既然回来了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童越什么都没和我说，你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
“我吃不下，娘亲，我说好了要给兄弟们一场富贵的，明明是最后一次巡狩了，三年都撑下来了啊，明明是最后一次巡狩了”。
“哭什么，都是命。”美妇人伸手擦了擦方天行眼角淌下的泪水:“尽力了就好，你的兄弟们不会怪你的”。
“是我的错，娘亲，孩儿忘不了那些兄弟们不甘的表情，都怪我，是我把兄弟们带到战场深处的”。
美妇人在方天行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怎么，从军三年反而变得娇气了？男子汉大丈夫从哪儿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孩儿从军三年，早已见惯了生死，可这一次兄弟们死的不值啊，边境战场上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呢。娘亲……”
“哒、哒”敲门声打断了方天行的话，不顾伤痛一把擦干眼泪。方天行扭头向门口看去。“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妇人样貌极美，看的方天行微一失神。
“惠泉见过春娇嫂子。”陈惠泉轻施一礼道:“听说侄儿醒了，妹妹特来看望。”说着一挥手，立刻有丫鬟将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
方天行面皮微红，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刚才光顾着看这女人了，竟没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人。
“弟妹有心了。”刘春娇笑道:“快坐吧，天行刚醒不久，妾身也是刚到，跟弟妹是前后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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