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微听后，只缓缓言：“姐姐总是这样说了我，我下次不说便是了，何苦句句都针对了我来。我权当姐姐知心，才会这般的，倒是惹得你我不快，难道在你们面前我说话还须含沙射影吗？”
云衣被这话噎住，一时不知要如何反驳。
织锦在一旁听她们争执，小声道：“姐姐们别说这些了，否则又要不开心。”
青越亦是缓缓浅声：“都收了脾性，而今看上去宫里头渐渐祥和，可是你们自个儿心里都明白的，不过是幻想罢了，一直都是无休止的斗争。”
云衣看着微青越淡然的神色，突然想起成邺的话来：“空多去陪陪端贵嫔，朕怕是要委屈了她。”心里又是一惊，忙看向青越去，只见她眉心深锁，无限哀愁。
◇◇◇
太后回宫后，晨昏定省处除了帝后那边，后宫众人也要去孝仁宫走一走的。太后喜静，总不要后妃留，只是问安后便走了，今日不知怎的，却是一反常态留了大家闲话。
云衣与青越一道，相互对视一笑。
韵嫔也逐渐学了宫里的规矩，晨昏定省的规矩一样不少，穿着也是改了，不再如民间一般无序，只是淡淡的性子，从不与人搭话，只做了自己本分，完了便回自己的瑶台去，清高自诩。
只云衣一人知道，她如此清冷只是因为害怕，害怕在这样的深宫之中，一不小心被人害了，只得这样冷漠的姿态对人。她偶会对云衣颔首一笑，她也是报之一笑算是应答。
青越见此，轻声问道：“韵嫔素来不与人说话，怎和你却像是相识？”
云衣微微莞尔道：“同为女子，其实也不过是深宫可怜人罢了，姐姐该是懂的。云衣这样性子的人，只要她人对我没有敌意，我自是友好处之的。其实韵嫔亦是如此。”
青越见云衣如是说，叹道：“你是这样的处境，我有时候也是羡慕你。可是我骑虎难下，与人有怨就再也解脱不得了。否则怎么甘心的了。”
云衣听了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青越的手背。
正此时候，却听见太后出来了，众人忙禁声退到一旁，云衣和青越随着众人一道，伏身下拜，恭敬道：“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今日气色不错，身旁是一直陪伴着的毓芝姑姑，毓芝虽然年长，却也精神。另一侧是向来在太后面前懂的逢迎的容妃。她笑容可掬，正与太后边说边笑着，看着其乐融融，却惹得大家心里不太舒服，青越的脸色则是更加差了。
太后抬手命令大家免礼，一笑只缓缓道：“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总是闷着哀家也无聊，就叫你们停下来说说话，后宫妃嫔众多，哀家亦是认不全的，你们都各自介绍介绍。”说着便是坐了下来。
大家摸不清太后的意思，只得听着吩咐规规矩矩。
成妃容妃宜妃自是不消介绍自个儿的，太后不认得的便是云衣等这一届新入宫的。只是这个次序问题又是难题，虽然位分有均等，谁先谁后却是大大的疑虑。
青越与齐贵嫔是这一届中位分最高的，谁先出列便是谁占了鳌头，可是……
云衣见青越亦是犹豫了，齐贵嫔也不敢造次，她瞥见青越，见其没有反应，昂着头，便欲上前，青越见状，心里愤愤的，便是上前一步，欠身行礼，柔柔道：“珍粹宫何氏青越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凤体金安。”
太后并无反应，只是缓缓问道：“珍粹宫何氏……”
容妃在一旁见了，像是早有谋划一样，眼神与齐贵嫔相视一笑，而后又显露犹豫的神色，只缓缓言道：“何氏怎这样不分尊卑，齐贵嫔先了你得了位分的，又是怀过龙裔的宫嫔，长幼有序，你怎去抢了人家的先。”
说着为难地看向太后，喃喃道，“这似乎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四个字出口，落在了云衣耳中，她亦是大骇，太后素来注重祖宗家法，最看重便是规矩，闻言皱眉却也未说什么。
青越听后忙忙作答回应：“太后恕罪，嫔妾只顾回了太后的话，而未曾周详那么多，是嫔妾失礼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轻轻转动手中的佛珠，只是闭目道：“罢了，本只是随意想与你们见见，不曾想这样的先也有人去争夺，你们这些女人，实在是不懂礼节……枪打出头鸟，哀家在后宫那么多年，见的太多了。奉劝一句，有时候，你们未必要有那么重的心思。”
青越下跪，低着头不敢说话，齐贵嫔见机更是讨巧行礼，柔言：“太后娘娘说的极是，不过我与端贵嫔都是自家姐妹，并不拘那些，所以才冒犯了，还请太后宽恕。后宫妃嫔都是服侍了皇上的，哪里还须得计较那么多些。”
太后睁眼，只道：“难为你气度这样大了。”
如此曲意逢迎，云衣看着心里实在为青越不平，但是此时说话，又是显得她们小心小性，便也只能压了心头的气愤之情。
容妃趾高气扬看着青越跪在殿中，缓缓才道：“诸位姐妹们，齐贵嫔这样知书达礼，才是应该学习的。”
说着又望着太后道：“臣妾也佩服了那样的心性。虽然这亦是小事，只是事儿越小越能看出这个人的人品和气度。”
太后正色，只道：“哪里有小事，规矩就是天大的事儿。罢了，哀家没有心情看你们这一出出的，毓芝，你扶着哀家进去休息。头疼。”
毓芝姑姑忙应着，扶了太后缓缓入内室，剩下一行人各具心思。
云衣忙去扶了青越起身，她神色呆滞，说不说的难受与气愤。
正此时候，只见齐贵嫔走近，讥笑道：“哎呦，妹妹怎这样沉不住气，尊卑长幼都没了分寸，以为你有些圣眷便可以为所欲为，处处争先了？可惜上天有眼，今儿个就是告诉我，有我佟灼如在，你何青越便要一直被我踩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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