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反应过来，青越上前便问道：“谦常在怎么不在家宴,倒是在御花园这边闲逛？”
她这才回过了神，忙行礼道：“给端贵人请安。”
青越摆手笑了笑，柔言：“现在又没又旁人在，这样唤我，真不习惯得很，你怎么跑这来了？”
见她这样说，云衣倒也不拘谨，只是苦涩一笑：“家宴什么的，也与我没有关系，何苦在那赔笑着，贵人怎么也出来了？”
她瞧着云衣的样子，眉目间也是怅然所失之意，只道：“我也压抑得很，虽说随了父母亲的心愿，入宫选秀，也晋了贵人，但是我亦不愿。”
我亦不愿。
第一次听她这么说，往日只见她笑晕娥染，举止翩跹，全身上下都挑不出毛病，活脱脱是为了选秀而来的，不说是一枝独秀，也可算是平分秋色的角色。可是她竟然毫无防备对她道“不愿。”
只两字，却掷地有声，仿若知音。
没有任何怀疑，那一瞬间，云衣笃定觉得那是与她一样的心境、一样的心酸怆然，也为这句难得的真心话，徒然而生起敬重之意。之前的偏见荡然无存，只当怜惜这样一位天涯沦落人。
“原来你我都是同样的心境，只是我父亲也不曾逼迫我，中选也许是宿命吧，逃不开的宿命。”云衣亦是敞开胸怀道，“既然命中注定，又有什么好去计较的呢？”
“云衣，其实头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无心选秀，奈何我亲近你的时候，你总说拒人千里。你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若是有心，不该是这样处处避讳的。”
青越浅笑，再道：“今儿是你第一次对我如此亲近，我觉得你不是认命的人，我看得出你有自己的意愿和想法，你绝不甘心一辈子如此，为何要让自己认命，为何不试着争取？”
云衣讶然她这样的聪明通透，却也只是微微摇头：“左右不过是我无心罢了。自小是这样的性子，这九五至尊不是我心之所向，我何必去费心？这富贵荣华也不是我心之所念，我何必去劳力？权宠不过是浮云，于我而言，也只是了无趣，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实在不愿违背本心。”
“云衣，我很羡慕你，真的。可是我不得不。”她喊她云衣，糯声轻吟，言语间却尽是苦涩。
云衣只是望着她此刻的双眸，眸中带水，楚楚生姿，如同深潭不见底，透彻清冷，意味深长。
青越顿了顿，才缓缓一笑：“也许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但是我希望你永远是你。”
她笑着握了握云衣的手，莞尔道，“走吧，虽说没人注意我们，但是也不好失了礼数。在宫里这样抱怨的时刻，还是少有的好。”
云衣闻言只是轻轻点头，携着她往乾清宫走去。家宴这边依旧热闹，她循着间隙，和青越各自归位。
织锦见她回来，忙低声道：“姐姐去哪里了？左右不见姐姐，让我好生着急。”
云衣瞧着织锦，此刻自个儿吃的欢呢，虽和她说话，嘴角却还有桂花糕子碎末，不由轻笑：“着急见不到我还是着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吃不够呢？瞧瞧你这嘴边。”
说着拿出手帕为其轻轻拭去。织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糗态，脸色泛起红晕，不好意思道：“让姐姐笑话了，沉微姐姐也不提醒我些，定是给很多人都瞧去了。”
沉微撇嘴一笑，只道：“不是我不提醒你，瞧着你的样子，你哪里顾得上。”
三人均是低眸浅笑，心情开怀。待到帝后退席，众人也都渐渐各种散去，这才回了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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